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热衷于一夜爆发、财富自由,但是创业失败的那些不可言说与尴尬却很少被人关注。
(本文转自:不凡商业)
没人愿意面对失败。
但在一切发生的时候,总得有个交代的方式。危机困顿之时,有人写信向大众交代,有人悉数总结“死因”,有人依依惜别。但也有更多人,选择了不告而别,用失联、沉默应对一切。有人与各方撕扯,试图扯出个责任归因来。还有人在沉默之后,高调做新项目。更有人选择了与世界彻底告别。
种种应对方式,或是公关之考量,或涉及各方利益,或是媒体误会,迷雾背后,也可看个二三。创业往往意味着要自信、自大、自我,梦想称王的互联网创业者,都是如何面对失败的?
创业时不可能想这问题,但失败来临时,万般痛苦,得有出口。
说再见的方式,取决于具体情况、利益博弈,也取决于心中某些无处安放的惆怅。
正式告别
眼看项目结束,许多人主动站出来宣告:项目失败。前几日刷屏的极路由是一例,之前刷过屏的喜气猫、博湃养车、大师之味、小蓝单车、小马过河等无一不是。
创始人脾性不同,告别对象不同,信的内容就大不一样。尽管自称喝“马云牌”鸡汤长大,但在告别的时候,喜气猫CEO徐超却十分冷静,逻辑分明。他就项目诞生过程,犯过的错,汽车后市场的坑和机会等做了细致探讨,分层次讲述创业得失。据作者陈述,写这“三大错”、“七大坑”的主要目的是“让用户了解情况,给其他人以建议”,可谓史上最冷静告别信。
作者甚至还在最后写上:三十岁生日写这个,是总结,也是开始。可谓很优雅了。
相比之下,博湃养车的告别信主要是写给用户的。2016年4月5日凌晨,博湃微信公号突发长文《认识这么久,第一次说再见》,使用抒情文风向大众告别,以第一人称回忆了和用户从扫二维码开始的相识相知过程,如何不想分开又要说再见的心情。但文章中途画风又突变,号召大家关注另一个上门养车公号,表示博湃的技师都去了那儿。
最后一句颇伤感:是时候说再见了,祝您的每一天都是开心快乐的。想说再见时,却说不出再见。
伤感是常态。最伤感的告别信,莫过“大师之味”那篇。
实际上,这信的主题就叫《到底该如何说再见》,和大多数倒闭的项目一样,大师之味经历了“微信一个月没更新”,“还没实现盈利,资金已经枯竭”等历程,CEO范新红在信中回顾创业往事,详解失利原因,回想伙伴员工对自己的种种信任,一起走过的艰难时光,以及最后如何迫不得已关闭项目。比起徐超,范新红写得更情绪化,较多个人感受的抒发,还讲到自己心理防线崩溃,最终抑制不住哭泣的过程,让人体味创业之伤。
此外,范新红也提到失败之部分原因,包括不懂行业潜规则、运气不好、和资本擦肩而过等,并用大量“如果”提出假设,如,认为如果有更多配送站、流量就会解决现存许多问题。
可见内心是不甘的。
同样不甘的还有小蓝单车创始人李刚,曾经,他自豪小蓝产品最佳,曾经,他认为戴威不懂骑行,自己更热爱一些。但最终是小蓝迎来了尴尬结局,并以一种被围攻的,不太体面的方式收了场。
李刚的告别信来得晚了些,晚于供应商堵门,大众媒体等待之后。他承认自己“做错了”,并在信中详述小蓝败因:敌人太强大,缺少多元资本,缺乏良好财务规划能力,最后跑遍百家基金都融不到资。李刚称自己“心智还太幼稚”。此外,他也在倒数第四段提到“失败”这事给他带来心态上的变化,如“曾经我事业第一,现如今才感受家和兄弟的意义。”
解释完现实世界的一切,李刚最后写下:这个世界总有那么一抹蓝,值得我们回味。
李刚第二次写信是2018年1月,滴滴接手小蓝,他在信中表达了希望,称自己在努力筹措资金。
顶着“跑路”的标签躲了几个月,风波后出来露面的还有星空琴行创始人周楷程。从他的告别信来看,他或许输得比较彻底。
星空琴行是一夜之间闭店的,但从周楷程信中来看,此前几个月,他都在四处借钱、谈融资。大段的内容详述了从2017年9月后开始的“漫长借钱之旅”,各种拆东补西,直至全盘崩溃,“到6月份卖掉房和车之后,我实在没有能力再做什么了。”
周楷程讲自己失联的原因是,“现状我确实选择了’逃避’,因为我确实无能为力了。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?这一年来无数的承诺,都已经无法兑现。”
信中讲的更多的是自己焦头烂额、山穷水尽的整个过程,这和星空琴行“体积”过于庞大有关,星空是当时的创业明星,拿到雷军顺为的投资,融资一度走到D轮,是外界看好的O2O模范生。
纵观告别信中的反思,失败原因惊人相似:入不敷出,资金链断裂。残酷的互联网创业,告别往往发生于盈利前。
项目失利,写信告知的毕竟是少数,还能写信,能聊聊“我为什么失败”,多少已度过最难的时候。大多数项目,是悄然地,匆匆地退出舞台的。
匆忙退场
周楷程曾经失联,原因是“确实无能为力了”。这或许也是很多人选择沉默的原因。
蜜淘曾是跨境电商明星企业,平台一度大而广,之后收缩想做韩国购,再之后,“人去楼空”。蜜淘倒闭的消息还是员工告诉媒体的,匿名员工透露:2016年年前团队已解散,所有员工补贴一个月工资。谢文斌最后一次和媒体交流是当年3月,当36氪询问他蜜淘近况,他回复,“暂时还不能回应。”
“暂时”了两年半,谢文斌依旧没再回应,蜜淘的消息也从此停更。
直播行业在2017年迎来倒闭潮,“光圈”是其中一个。光圈的结束也颇为突然,据虎嗅报道,员工是在停发半年薪水,未收到通知的情况下,去上班时发现人去楼空的。光圈的失败留下一地鸡毛:对员工、主播都欠薪,欠员工薪酬约300万。
CEO张轶曾在员工讨薪群表明态度,“公司一直艰难维持,事到如今,也不是想看到的。”此后张轶解散了该群,再未做任何回应,基本是“失联”状态。此后资料显示,张轶在新思路公司就职副总裁。
生鲜平台许鲜网和美味七七的离开同样是匆忙的。
2017年8月,许鲜办公地被发现人去楼空。CEO徐晗并未对此做出解释,只对媒体称“没倒闭”。9月,许鲜“复活”一次,砍掉不少业务,之后,再无新消息。徐晗的微博停更于2017年1月,没人理会的50多条留言大多是前来投诉的客户。
美味七七曾是沪上知名生鲜电商,拿过亚马逊入华十年来首笔2000万美金的投资。倒闭的消息来自一则公司内部公告,称公司运作出现严重困难,已没有资金支付薪资和债款。
CEO 宓平简单回复了界面记者的询问,称倒闭原因是“股东矛盾”,再没多说。
其它:出名了、连续创业了、跑路了
出名了
和沉默相对,有人失败的声音很大,他们向媒体讲前因后果,每一处细节,不那么在乎嘲笑与冷眼。悟空单车创始人雷厚义就以“首家倒闭共享单车创始人”而知名。
做共享单车,雷厚义没什么名气。没大佬加持,在山城做,许多人觉得他在开玩笑。但雷厚义有自己的想法,他认为正是重庆不便骑车,自己才会赚来更多关注,然后全国扩张。
这个计划很快失败了,快到没有付出太大代价。雷厚义的创业人生却从此被了解了。
空空狐90后美女CEO在危急时刻决定和投资人“撕”一把。在和周亚辉一来一去口诛笔伐之后,没人再谈空空狐的命运,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吃瓜上。
项目失败,CEO竟因此出名,或许这个名气能帮助他们成功二次创业,或许就仅仅是网上流传的口水罢了,随着他们的创业项目成了过眼云烟。
连续创业者
并未好好说再见,却已开始下一站,这样的连续创业者也不在少数。
河马充电创始人王润为前功夫熊CEO,关于功夫熊的最新新闻还停留在王润和技师的矛盾之中,项目于2017年7月被发现无法下单。而关于河马,最新一则新闻是,“河马充电等7家企业均已走到项目清算阶段。”
跑路
“跑路”一词集中出现于2018年上半年的互联网金融行业,大量P2P平台暴雷,众多所谓创始人不见踪影。成立于2015年“多多理财”或许是一例。7月9日,多多理财推送微信称,公司已出现严重问题,实际控制人正外逃,并贴出老板照片,希望大家协助将老板拦截于机场。
尽管这种方式让人觉得吃相太过难看,但是在创业圈却并不在少数。
我们无法命名
还有一些创业者,在无可名状的压力下选择离开这个世界。35的茅侃侃,33岁的阿甘,几次创业之后在盛年结束了生命。李想评价茅侃侃是“身边所有好友心中最仗义的那个”,阿甘的投资人写道“他(阿甘)说第三家公司终于要成功,以后要送我股份。”
他们没有说出失败,没有躲起来,没有失联离开,而是将创业与人生深深绑定,永远地沉默了。
创业九死一生,学会告别似乎才是常态,不管这告别是对大众,还是对自己。
好好告别,也意味着彻底结束,好好开始吧。